小佛堂。
薛凝原本是睡著了,屋子的門,忽然被推開了,帶進來一陣涼風,她倏爾睜開了眸子,不知為何,帶進來的是風,隨著的也是一陣心悸。
“姑娘,不好了,余嬤嬤怕是要不行了”
忍冬看著薛凝,眼眶已經紅了,薛凝連忙起身,重復的又問了一遍。
“你說什么?嬤嬤她怎么了?”
春草也跟著抹眼淚,有些哽咽的說到,“姑娘,奴婢剛剛聽人說,余嬤嬤被淑貴妃的遠親,城南張家的人送了回來,身上受了不少傷,一看就是被人打過!
嬤嬤她頭上也全是血,據說是想要撞死在張家大門口,但被張家的人攔住了,如今將人抬回來送回了府。
但剛剛老爺直接讓人將余嬤嬤往莊子里抬,連個大夫也沒給瞧過,顯然是不想讓嬤嬤死在府中,想來最后也是要準備一個草席,草草了事,葬在莊子里”
春草跟忍冬一樣是奴婢,這種兔死狐悲的感覺,都讓兩個人心里難受的厲害。
這世道吃人,奴婢的命,不是命,死了也只是草席裹住罷了。
薛凝五指輕顫,臉色一白,“忍冬,把我的外衣拿來?!?/p>
忍冬連忙伺候薛凝換好衣裳,“姑娘,這是大半夜要出門嗎?可老爺已經命人將嬤嬤送莊子上去,也不知道這會兒我們過去,還來不來得及,還有就是
嬤嬤是薛宅的家生子,老爺跟夫人若是不放人,就算是死,她這條命,也是薛家的主子說的算,如今姑娘你跟薛家,又斷了關系”
春草也急道,“姑娘,奴婢知道您擔心余嬤嬤,可眼下這個節骨眼,若是直接過去搶人,恐怕會跟老爺的關系,鬧的更僵,姑娘的戶籍,如今還未正式辦妥當,若是他們給您使絆子”
薛凝看著她們兩個,開口說道,“我知道你們擔心我,但事關余嬤嬤,我不得不去,今日之事,換成你們任何人,我也是如此的選擇。
是嬤嬤有事,所以,我不怕這麻煩?!?/p>
忍冬跟春草,心中一陣感動,也跟著薛凝說道,“姑娘,我們都跟著你一起?!?/p>
薛凝走出了小佛堂,寒冬里的夜晚,風是刺骨的冷,凍的人骨頭發顫。
薛凝自打跟薛家斷絕了關系之后,就讓忍冬去買了一輛馬車,背在了小佛堂后院的巷子里。
薛凝讓忍冬去醫館,給了雙倍的銀子,找了一個大夫愿意跟著上馬車出診。
這會兒,她們直接上了馬車,只不過車夫還沒找好,最后還是春草跟薛家的門房關系不錯,找來人幫忙,一路往京郊的莊子上趕路。
“五姑娘,您可坐穩了,這一路顛簸,往莊子去的那條路,可是不好走,馬車若不快些,恐怕是追不上了”
門房后面的話沒說,欲言又止,但薛凝也聽出了他話里的意思。
一旦余嬤嬤被送到了莊子上,那莊子上的管事,自然是不會理睬,她一個跟薛家斷了關系的姑娘。
所以,她若是想要帶走余嬤嬤,也就是在這路上,將人追上了,把人帶走,那薛家的人,回去給薛有道復命,卻還是會給她這個五姑娘幾分薄面。
眼看就要到莊子了,他們還是沒瞧見其他的馬車,這會兒薛凝的眉心蹙了蹙,掀開了車簾,月色朦朧,一片漆黑,讓人充滿了不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