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牧昀降下車窗的動作帶著狠勁,金屬邊框與玻璃摩擦出刺耳聲響。
他冷白皮膚下的血管突突跳動,活像被激怒的獸類:“你在這里干什么?”
陳鶴德倚在車窗邊,銀質打火機在指間翻飛,火星明滅間映亮他嘴角似有若無的笑。
他漫不經(jīng)心地掃過站在程牧昀車旁的許灼華,喉間溢出短促的嗤笑:“我看看你被你老子打死了沒。”
話音未落,空氣中陡然騰起冰碴子,許灼華后頸汗毛倒豎,此刻陳鶴德卻像在刀尖上起舞,連她攥著包帶的手指都開始發(fā)涼。
出乎意料的是,程牧昀繃緊的下頜線突然松了松,指節(jié)在方向盤上敲出斷續(xù)的節(jié)奏。
他偏頭,語氣帶著幾分嘲諷:“知道我快死了,為什么不去救我?”
陳鶴德忽然湊近,骨節(jié)分明的手指叩在車窗上,發(fā)出清脆的“噠噠”聲,像某種危險的鼓點:“監(jiān)獄里可比外面安全多了。”
尾音拖著懶洋洋的調子,“否則你怎么會在監(jiān)獄里躲那么長時間?”
程牧昀突然仰頭發(fā)出一聲冷笑,笑聲里裹著冰碴般的寒意,他將目光投向車窗外濃稠如墨的黑夜,“事情都安排好了嗎?”
陳鶴德挺直脊背,純黑警服襯得他身形愈發(fā)修長,眼底閃爍著危險光芒。
他慢條斯理地整了整袖口,“早就安排妥當了。”
尾音故意拖長,帶著致命的優(yōu)雅,“周旻海乘坐的那艘船,下午三點準時沉江——這可是我特意為你準備的生辰賀禮。”
許灼華感覺血液瞬間沖上頭頂,指甲深深掐進掌心。
周旻海可是司家派來對付程牧昀的棋子,殺了他就如同在司家的逆鱗上狠狠踩了一腳。
許灼華的聲音發(fā)顫,帶著破音的尖銳:“等一下!你們瘋了嗎?殺了周旻海?那可是司家……”
陳鶴德指尖把玩著手中的扳指,溫柔地玉面在路燈下折射出冷芒,挑眉時眉骨的陰影像把淬毒的刀:“不是我殺的,天災罷了。”
“周旻海想快點回新海城對付我們,非要走水路。”話音未落突然輕笑出聲,喉結滾動時脖頸青筋若隱若現(xiàn),“現(xiàn)在長江水速暴漲,翻船事故頻發(fā)——只能說他沒那個長壽的命。”
許灼華后背滲出冷汗,指甲深深掐進掌心:“但司家不會善罷甘休!你們這是在玩火!”
程牧昀忽然扣住她冰涼的手,虎口處的繭子蹭過她手腕,掌心溫度燙得驚人:“放心。蕭梧新那邊的人辦事滴水不漏,司家查不到我們頭上。”
陳鶴德突然欺身上前,他歪頭凝視許灼華發(fā)白的嘴唇,“許小姐什么時候這么膽小了?在東行南線單槍匹馬運輸軍火的魄力,都喂江里的食人魚了?”
許灼華皺了皺眉,“你是在笑話我嗎?”
陳鶴德?lián)u搖頭,“不敢不敢,你可是我十分敬佩的女人。”
許灼華死死盯著程牧昀緊攥方向盤的指節(jié),骨節(jié)泛白得幾乎要刺破皮膚。她的聲音像是從齒縫里擠出來:“是你的意思嗎?”
程牧昀喉結劇烈滾動,月光在他眼下的烏青處投下陰影,像兩道凝固的淚痕。
他沉默許久,才緩緩點頭,睫毛顫動時抖落一片難以名狀的悲愴:“周旻海不愿意倒戈。他順著軍火線索摸到了蕭梧新……”
陳鶴德倚著車門點燃香煙,明滅的火星在黑暗中劃出猩紅弧線。
此刻程牧昀的聲音混著陳鶴德的輕笑,在寒冷的空氣里凝成冰:“我們試過收買。但還是周旻海不買賬,還要借東瀛人的手挖我們的根!”
陳鶴德彈落煙灰,火星墜入江水瞬間熄滅:“他查到蕭梧新的聯(lián)絡人時,就該給自己訂好棺材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