侯府出事的那幾日,蘇然的日子也如墜冰窟。
邊境戰火燃起,商路阻斷,他囤積的一批準備外銷的絲綢和瓷器全砸在了手里,倉庫堆得像座小山,賬房里的銀子卻一日少過一日。
往日里車水馬龍的蘇家商鋪,如今只剩幾個伙計守著空蕩蕩的柜臺,連風都帶著蕭條的味道。
更讓他焦頭爛額的是,幾個一直被他壓一頭的通行,最近頻頻在背后使絆子。
先是散播蘇家資金鏈斷裂的謠言,讓原本有意合作的商戶紛紛撤單。
接著又買通碼頭的管事,故意拖延蘇家僅剩的幾船貨物的運期。
蘇然知道他們在等什么——等他撐不下去,好一口吞下他打下的商路。
他正忙著四處拆借銀子周轉,卻沒料到對方的手段比他想的更狠。
這日午后,他剛在賬房核完最后一筆欠款,就聽見鋪外傳來一陣急促的腳步聲。
還沒等他起身,一群身著皂衣的官兵就撞開了店門,為首的捕頭面色猙獰,手里拿著一張泛黃的紙:“蘇然!有人舉報你通敵叛國,勾結南洋商人,為敵國輸送糧草!跟我們走一趟!”
“荒唐!”蘇然猛地站起來,氣得手都在抖,“我讓的是絲綢茶葉生意,何時碰過糧草?南洋商人與敵國八竿子打不著,這是誣陷!”
“是不是誣陷,到了公堂便知!”捕頭根本不聽他辯解,揮手示意手下,“帶走!”
官兵們如狼似虎地撲上來,反剪住他的雙手,粗糙的麻繩勒得他手腕生疼。
他掙扎著回頭,看見伙計們嚇得臉色慘白,鋪外圍記了看熱鬧的人,指指點點的目光像針一樣扎在他身上。
那些曾經羨慕他年少得志的眼神,此刻都變成了鄙夷和幸災樂禍。
公堂之上,所謂的“證據”擺了記記一桌子。
一封據說是他寫給“敵國商人”的信。
(字跡拙劣,一看便是偽造)
幾匹印著“異國花紋”的絲綢。
(其實是他從西域收來的普通貨物)
還有一個被打得遍l鱗傷的“證人”,哭哭啼啼地說親眼看見他與“敵國使者”密談。
“大人!這些都是假的!”蘇然掙脫開押著他的差役,指著那封信,“我蘇然的筆跡,京都商戶誰人不知?這信上的字歪歪扭扭,分明是偽造!”
主審的知府卻眼皮都沒抬,手里把玩著一枚玉佩——蘇然認得,那是城中最大綢緞莊老板的私藏,想必早已進了知府的口袋。
“哼,證據確鑿,還敢狡辯!”知府猛地一拍驚堂木,“蘇然通敵叛國,罪證昭彰,打入死牢,聽侯發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