晨光穿透森林的薄霧,照在燒焦的木屋殘骸上。林宇蹲在灰燼邊,手指撫過一塊尚未完全碳化的木板,那是他們親手搭建的床架的一部分。小芳香在他身后的臨時帳篷里發出咿呀聲,菲夢正輕聲哄著她。
爸爸!馬蔣華抱著一捆撿來的樹枝跑來,小臉上沾著煙灰,這些夠生火嗎?
林宇接過樹枝,揉了揉男孩蓬亂的頭發:很好。去幫菲夢阿姨照顧妹妹吧。
他望著男孩跑開的背影,胸口發緊。過去五天,他們像野人一樣露宿在廢墟旁,靠溪水和打獵為生。每當夜幕降臨,林宇就握著獵刀守夜,生怕那群匪徒卷土重來。
林宇。菲夢的聲音從身后傳來。她抱著小芳香走來,晨光在她疲憊的臉上投下柔和的陰影。盡管處境艱難,她仍然堅持每天梳理那頭烏黑的長發,那是她僅剩的一點l面。
我查過了,菲夢壓低聲音,最近的城鎮在三十公里外,有長途汽車站可以到馬尼拉。她停頓了一下,從衣領里掏出一條細繩掛著的銀行卡,是時侯用這個了。
林宇盯著那張泛著冷光的塑料卡片,喉嚨發干。三年前馬麗臨終托孤時塞給他的這張卡,他從未想過動用。一個山里獵戶要銀行卡讓什么?但現在
馬尼拉的物價林宇搓著粗糙的手指,上面還有昨夜搏斗留下的傷痕,我們連最便宜的公寓都租不起。
菲夢將熟睡的小芳香換到另一側臂彎:馬麗說過每月5000美元。三年了,卡里至少有二十幾萬?
這個數字讓林宇打了個寒顫。他一輩子沒見過那么多錢。遠處傳來馬蔣華模仿鳥叫的聲音,男孩正用樹枝在地上畫著什么。
為了孩子們,菲夢輕觸丈夫的手臂,馬蔣華該上學了。小芳香需要安全的成長環境。那些匪徒認得這里
林宇望向森林深處,獨眼男人惡毒的威脅仍在耳邊回蕩。他深吸一口氣,點了點頭。
三日后清晨,他們背著僅剩的家當站在公路邊。馬蔣華穿著改小的成人t恤,興奮地蹦跳著;菲夢用布帶將小芳香綁在胸前;林宇則緊攥著那張銀行卡,像是握著一顆隨時會爆炸的手雷。
長途汽車轟鳴著停下時,馬蔣華驚得躲到林宇身后。車門嗤地打開,冷氣混合著汽油味撲面而來。
上帝啊,這是冰箱嗎?菲夢踏入車廂時驚呼。城里乘客投來譏諷的目光,林宇感到耳根發熱。
汽車啟動后,馬蔣華整張臉貼在車窗上,眼睛瞪得溜圓:爸爸!鐵鳥!他指著窗外起飛的飛機。
那是飛機,小子。后排一個戴金鏈子的男人嗤笑,鄉巴佬。
林宇拳頭攥緊,菲夢及時按住他的手腕。七小時車程中,馬蔣華的問題像連珠炮:為什么樓這么高?那些人為什么邊走邊看小盒子?路上為什么有這么多鐵馬?每個問題都提醒著馬蔣華,他們對這座城市有多么陌生。
當馬尼拉的摩天大樓群出現在地平線上時,連林宇都屏住了呼吸。玻璃幕墻反射著夕陽,整座城市像是由黃金和火焰鑄成。小芳香被光線刺激得哭起來,菲夢慌忙哺乳安撫。
這就是馬尼拉?馬蔣華的聲音充記敬畏。
下車時,熱浪和噪音如重錘砸來。汽車喇叭、小販叫賣、警笛聲混作一團。林宇護著家人穿過洶涌的人流,汗珠順著脊椎滾下。一個穿破舊西裝的男孩拽住他的背包:先生,要導游嗎?只要200比索!
不,謝謝。林宇僵硬地搖頭,將馬蔣華拉得更近些。
他們在一家廉價旅館安頓下來。房間小得轉不開身,但至少有個鐵門和防盜窗。菲夢用濕毛巾擦拭小芳香熱得通紅的臉頰,馬蔣華則趴在窗前,癡迷地看著樓下閃爍的霓虹燈。
明天第一件事,林宇將銀行卡放在床頭柜上,去銀行查余額。
夜里,城市的燈光透過薄窗簾,在天花板上投下變幻的圖案。林宇聽著菲夢均勻的呼吸聲和馬蔣華在夢中嘟囔的聲音,久久無法入睡。凌晨時分,警笛聲劃破夜空,他猛地坐起,手已摸向枕下的獵刀。警笛聲過后,并未發生壞事。
次日清晨,他們按照旅館前臺的指示,找到了最近的一家國際銀行。自動門滑開時,冷氣讓林宇打了個噴嚏。光可見人的大理石地面上,他們的橡膠拖鞋顯得格格不入。
您好,需要什么服務?柜臺后的女職員掃過他們廉價的衣著,嘴角繃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