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他的樣子,應當不是一段什么美妙的回憶,顧云籬也識趣地沒有追問。
“說了這么多,你也只說了一個顧方聞,還不聽你說過父母。”
顧云籬神色沉了沉,整個人有些黯然:“回大人,我曾聽師父提起,是逃難的棄婦早產,走投無路求醫于師父才生下我,至于父親更是不知其蹤,是而,草民不過孤女而已,只幸得師父收留,才得以長成至今。”
她忽覺牙根有些發酸,心底里也切實地翻上一陣難掩的酸楚:“其余,也無甚可講的了。”
白崇山眉頭輕輕蹙起,沉吟了片刻,顧云籬看不清他的神色,亦不知他又在想些什么。
“竟是如此。”片刻后,他捋了捋胡須,低下了頭,“我無意挑起顧小娘子的傷心事。”
“無妨,”顧云籬笑笑,“大人還有要問的嗎?”
白崇山不知還在思索什么,聞聲再次昂起頭,頓了頓,才有些恍惚地回:“沒有了,是老夫唐突。”
顧云籬沒再應聲,再次行了一禮,就向著屏風之后走去。
說是屏風,其實是兩個書架隔開的一大片空地,加以屏風遮擋,低聲些說話,外面的人是聽不清屏風內在說些什么的。
顧云籬松了口氣,緩緩走近,還未踏入,心里一直繃著一根細線的林慕禾便已察覺她輕緩的腳步聲,“豁”得便從木椅上起身。
在她身側的小葉被她嚇了一跳,趕忙去扶她。
她卻拂開小葉的手,向著聲音來處問:“顧神醫?”
加快了步伐,顧云籬在她身前停下,輕輕扶停她的步伐,用只有兩人能聽到的聲音答復:“只是問了些尋常問題,不打緊。”
聽她語調輕緩沉穩,林慕禾這才稍稍放下心來,轉而想起白崇山那番話,又忍不住道:“可他說那批禁藥……”
“兵來將擋,水來土掩。”顧云籬扶著她坐回原位,“我相信你也能。”
林慕禾愣了愣:“也能……?”
“我相信,你也能同我們一起應對。”她在林慕禾身側站著,目光如薄紗一般輕盈,定定地看著她覆著白紗的眼。
“……”明明看不到,林慕禾卻感受到了她輕盈卻有溫度的視線。
有了這句話,她便有了底氣——最壞的情況之下,她不會再是孤身一人,起碼終于有人在這漫無天日的黑暗里一起摸索前行了。
良久沉寂,直到顧云籬被主簿叫走,林慕禾這才呆呆地回過神來。
身側早已空下,只剩下小葉呆呆地詢問聲:“娘子,你怎么了?是哪里不舒服嗎?”
搖了搖頭,林慕禾淺笑握住小葉扶在她膝頭的手:“無事,無事。”
待記錄完卷宗后,已經是晌午時分。
幾人相送而行,臨到門口,白崇山卻忽然冷不丁地開口,叫住了楚禁:“行蘊,你此番何時歸京?”
“快了,快了。”楚禁撓撓頭,含糊著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