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說再說,林姐姐這里多著呢!”清霜趕緊答。
隨枝也沒理會,又拿了一顆吃:“待秋天時候,那城郊梅子恐怕都要被你薅禿了!”
幾人閑談間,在外面灑掃的女使款款來了,問了幾句安,道:“浣月姐姐方才支了人來,說繡綾樓的裁衣娘子來為府上女眷做衣裳,只是太太院里又來了幾位親戚女客,一同量體裁衣,沒有空來,便叫人送來尺子和樣布,記下二娘子身寬體長,好做衣裳。”
“……”幾人心照不宣,知道這又是那邊刻意的忽視打壓,但都沒放在心上,也不為難這傳話的女使。
林慕禾道:“明白了,把那樣布拿上來吧。”
頭一次見這大戶人家娘子裁衣,清霜眼里亮晶晶的,湊上來瞧那托盤里的樣布。好在雖然主母刻意忽視,但送來的樣布確實是實打實的行貨,隨枝伸手一摸,聞了聞,笑道:“還是香云紗,這料子在東京貴著呢。”
清霜分不清,只覺得這布料軟滑細膩,穿在身上,定然舒服。
女使拿著布尺,就要上前為林慕禾量,但剛向前走了一步,顧云籬便接過那把尺子:“我來吧。”
愣愣看著她,女使訥訥回應了一句,便小心翼翼退下。
“娘子上回量體裁衣是什么時候了?”隨枝又摸起來下一匹布,問。
“我也忘了。”林慕禾笑了笑,自十八歲,似乎就沒怎么長過個子,自回舊宅后,衣裳也干脆每年買成衣,像這樣像模像樣地量尺已經是很久遠以前的事情了。
掂了掂手里的尺子,顧云籬待她折返進內間更衣的屏風后,兀自看了一眼她的衣袖:“也快入秋,東京不比江南溫熱,做幾身厚實點的也好。”
林慕禾笑了笑:“只顧著我,顧神醫怎么不給自己也置辦些?”
顧云籬一愣,思索了一下,好像確實如此,自己常年奔走江湖,衣裳要耐穿,不圖樣式布料的好壞,她也不愛鉆營這些美與不美,一套云紋藍褙子,衣箱里就做了三四身隨時替換,索性還有個清霜時時刻刻在長個子,在江南小半年時間,她腳脖子上的衣服又短出去半截,也就是給她置辦衣服時,自己才會偶爾買上一兩身。
近來事多,自顧不暇,便別說購置新衣這種事了。
“我還記得顧神醫那身藍色衣裳,”林慕禾仰起頭,回憶了一下,“你喜歡藍色?”
“談不上喜不喜歡,只是覺得這個顏色既不太張揚,又不太死板,用來做衣裳顏色,也恰好而已。”
拿起尺子,她沒有廢話,輕聲道:“張開手臂。”
林慕禾聞言,立刻直愣愣將兩臂展開。
量尺沒有溫度,顧云籬量得認真,從她的手腕,到手肘,貼著尺子比過,再用手比叉,再次丈量。
除了雙眼不能視物,林慕禾其他感官都猶為敏感,輕輕這么一點,她才意識到要遭。
渾身一緊,下意識屏住呼吸,甚至手臂抻得酸了都沒顧及上,身前的人離自己近得仿佛下一秒就要挨上了,但那感覺若隱若現,溫熱的氣息一直在身旁縈繞,為有暗香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