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個問題,林胥不可能回答自己,林慕禾手緩緩攥緊,忽然想起了祭祖那日,宋如楠對自己說得那句“你莫恨錯了人才是”。
果斷又精確地歪過頭,點唇湊了上去
知曉當年舊情的,似乎只剩下這位從頭至尾參與其中,卻似乎有隱衷的主母身上。
顧云籬明白了她在想什么,上前握住她顫抖冰涼的手,將自己的體溫傳遞給她。
“你想知道一切,似乎只有她能告訴你了。”
話音未落,隨枝從另一頭跑來,手中還捏著一本紅紅的什么東西。
林慕禾眨眨眼,眼球有些神經質的澀痛。
燙金的朱紅請帖上的“婚帖”二字閃閃發光,刺得人不自覺移開眼,隨枝道:“右相府差人送來的帖子,七日后,林慕嫻與紀顯允大婚,請顧娘子去。”
“果然。”林慕禾接過那燙金請帖,指腹摩挲過那兩個大字,“紀顯允中第,二甲第四名,雖不是一甲,卻也及第。”
是而,迎娶林慕嫻的約定則要兌現了。
天色濃亮起來,觀瀾院中一片寂靜,只有些許窸窣的灑掃聲響起,自沈闊一事將顧云籬害得帶傷在床的這幾日,林慕禾便再未歸過家。
喜月拿著一只小瓢從木桶里舀水澆花,時不時還往主屋里瞧一眼。那里空空蕩蕩,平日里總坐在窗邊的娘子已經將近七日沒有回來了,往日里算不上熱鬧,但頗有生氣的院子也冷冷清清,灑掃的小廝們見院主人不在,也疏于精心照料,掃落葉也不上心,更有甚者,直接坐在檐下聊起天來。
院中的那兩盆姚黃魏紫,是平素里隨枝最用心打理的,喜月也喜歡這兩盆花,因其名貴,即使林慕禾一行人不在,她也上心澆水修剪著枝葉。
忽然,原本嘰嘰喳喳正聊得火熱,還一邊磕著瓜子的兩個小廝渾身一個激靈,趕忙從檐下坐起,將身上的瓜子殼拍了下去,慌張起身。
見狀,喜月也趕緊放下手里的水瓢,起身朝院門看去。
廊廡之下,蘇嬤嬤臭著一張臉,掖著手走進來,一眼便看見了坐在下面無所事事的兩個小廝,立刻便沉著臉罵:“主人家不在便皮松了?一概是二娘子寬厚,讓你們懶散慣了!都給我起來,今日偷閑的,全部扣半個月的銀錢!”
她語罷,喜月一個激靈,連忙想解釋自己干了活,但話還沒組織好,就見蘇嬤嬤身后走出來一人,掛著個很客套的笑:“何必動這個怒?娘子今日搬離,這些人也伺候了些時日了,沒有必要啦,嬤嬤。”
這人正是隨枝,說著,她還從后面扶來一人:“是吧,娘子?”
多日未歸的林慕禾,竟然在今日回來了,她穿了身淡綠色的衣衫,依舊覆著白紗,款款站在檐下,聞聲,只是輕輕頷首。
“搬離?”喜月喃喃,急忙掖手上前,“娘子不住觀瀾院了?”
眼看蘇嬤嬤因為心情不好,又想把這股火撒在女使身上,隨枝搶先在她之前開口:“是不住了,這些日子承蒙各位小娘子小郎君關照,今日回來,是收拾些東西的。”
見她神色茫然,蘇嬤嬤冷嗤了一聲:“愣著做什么,還不動起來?要二娘子親自動手嗎?”
話音一落,滿院子方才還無所事事的女使仆役們急忙起身,開始忙動起來。
林慕禾跟著隨枝的指引,一路回到主屋。
“我與二娘子在屋內收拾,你們去把另外三間屋子的東西收起來!”隨枝朝外喊了一聲,又把蘇嬤嬤給送了出去,這才又折返回主屋,提著兩個木箱來收拾。
“我的東西不多,一個箱子大約夠了。”合上窗,林慕禾摘下眼紗,看她提來的箱子,提醒道。
“什么多與不多,娘子就是覺得這屋子里沒多少自己的物件,但我跟你說,凡是用過的,咱們碰過的,一概都是自己的,通通拿去!”隨枝一邊說,一邊用綢布將一只青瓷筆洗包起來,復又指著小幾上的綠釉茶具,“這個也得拿去,顧娘子現在的俸祿可買不起這種好茶具。”
林慕禾:“……”說得也有些道理,于是她起身,幫著隨枝一道一起收拾。
秉持著方才那樣的信念,這一回能收拾起來的東西就很多了,一口氣從巳時收拾到快近午時,算上顧云籬她們三人在其余幾個屋子的東西,整飭出了一個馬車的行李。
蘇嬤嬤目瞪口呆,忍不住攔住林慕禾問:“娘子不回來了?”
“往后治病日子也長,把物件需品拿過去,也省的來回跑動,驚擾主君和太太平日休息了。”林慕禾彎唇笑了笑,和顏悅色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