鋒利的劍芒幾乎是一瞬間抬起,將他逼停,寒光凜冽,劍鋒似發出了一陣嗡鳴,還不待他眨眼消化眼前的情況,喉間便忽地一涼,溫熱的血液順著劍鋒淌下,沒有多余的聲音,不過眨眼的功夫,血流如注,生息乍收。
那禁軍轟然倒在地上,死不瞑目。
李繁漪迅速起身,提起身后的凳子便猛地朝身后那兩個禁軍砸了過去,一陣驚天動地的響聲,余下兩個禁軍抽刀,要應對時,卻又瞥見被挾持的桑氏,一下子都不敢動彈了。
在地上還在發懵的李淮頌僵硬地抬起頭,眼中迷茫,顯然還未弄明白這陡然轉變的形勢。
他踉蹌著起身,臉上的血跡已經有些干涸,濡shi著些許發絲沾在臉頰邊側,呆呆地看著痛苦地面如金紙的桑盼。
她疼得快要站不住,身體強撐著,甚至已經無暇顧及顧云籬橫在自己脖頸處的袖劍。
“她是你母親,我本不想如此,但無奈幾位一直在將我向絕路上逼,”顧云籬開口,眸色冷得發寒,“你若不退,我就只能殺了她了。”
桑盼冷汗流了一身,卻仍舊咬牙:“你說得再多,又有什么用?挾持住我,你們便能翻盤?”
李繁漪笑了笑:“娘娘還是擔心自己吧,處心積慮這么久,一個不慎如此,你心里不慪得慌嗎?”
可見她是懂得怎么樣最戳桑盼心窩子的,話一說完,桑盼的面色果不其然便陰沉了下來。
兩方正僵持著,卻忽聽官舍之外傳來一陣嘈雜的動靜,李淮頌回頭,還在喘著粗氣,官舍外的腳步聲越靠越近,他喝了一聲:“在外候著!”
室內一片混亂,地上還橫陳著死不瞑目的皇帝尸體,現下情況,這里面的慘狀還是越少人知道越好。
“何事?”他盡力壓制住自己顫抖的聲線,問。
“殿、殿下!右相帶大臣欲以死相逼,逼您妥協……”
事已至此,還怎么退讓?
看了眼地上已經急速失溫的尸體,李淮頌自嘲似的勾了勾唇角,扭頭看向李繁漪。
“皇姐自小看我不順眼,與父親待我有何兩樣?那日政事堂那巴掌,淮頌可是記了好久……”
李繁漪揚眉:“怎得,記著想怎么報復我?”
“……自然是勉勵自己,早晚有一日,這巴掌我會還給你!”李淮頌回,雙目赤紅,“只有我登上皇位,你們才能敬我、重我,我才能將你踩在腳底。”
“如今,只要我殺了李磐,連父皇最后親指的儲君都沒了,這皇位不就是我的嗎?”
語罷,他呵呵笑了一聲,目光掠過被挾制的桑盼,一把便將身旁刀抽了出來。
“她是你的母親,你竟不愿救她?”李繁漪冷笑一聲,看了眼桑盼的背影,搖了搖頭,“冷血無情的模樣倒是一脈相承……”
桑盼嗓子發緊,嘴唇抖了抖,眼中終于閃過了一絲迷茫——可很快,便被她壓了下去。
她極力麻痹自己,只要李淮頌成功上位,自己便能再無后顧之憂,天下之事,不都由她享盡?因而,李淮頌不能妥協,一妥協,先前所做得一切都成無用之功了。
而她身后的顧云籬像是看穿了她在想什么,冰涼的劍刃更向里推了一毫,銳利的疼痛伴隨著腹部難以忽視的疼痛交織而上,幾乎令她眼前一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