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些,是嚴家最核心的絕密,是隱藏在赫赫權勢之下,足以讓整個家族分崩離析的暗疾。歷代家主對此諱莫如深,用盡一切手段掩蓋,甚至不惜將犯病的親人軟禁至死。
眼前這個年輕人,不過是看了幾眼畫像,就把了他們嚴家上百年的“脈”!
這已經不是醫術,近乎于鬼神了。
唐宛如靜靜地看著這一幕,心頭那根名為“震撼”的弦,已經被撥動了太多次,漸漸歸于一種奇妙的平靜。她甚至生出了一絲理所當然的驕傲。
是的,這才是她選中的搭檔。能將這些屹立于云端之上的百年門閥,談笑間,拉回凡間的存在。
……
與此同時,馬場會所另一頭的西點廚房里,氣氛則截然不同。
這里窗明幾凈,充滿了黃油和糖霜的香甜氣息。從法國重金聘請來的米其林三星甜品師,正一臉為難地看著面前的小女孩。
“姐姐,那個白,要蘸著黑魚子醬吃。”靈指著一盤剛從日本空運來的“淡雪”白,很認真地對身邊的嚴子舒說。
“?。俊眹雷邮驺蹲×恕?/p>
甜品師的嘴角抽了抽,用法語低聲對嚴子舒說:“小姐,這……這簡直是在褻瀆兩種最頂級的食材?!?/p>
嚴子舒看著靈那雙清澈的、不含一絲雜質的眼睛,忽然笑了,她覺得這個小妹妹實在太有趣了。
“聽她的?!眹雷邮嬗昧骼姆ㄕZ回答,“今天她才是主角。”
得到許可,靈又指了指旁邊一碗融化的法芙娜巧克力,“還要澆上這個,再撒一點點現磨的……芥末?!?/p>
甜品師的表情,已經從為難,變成了懷疑人生。
他感覺自己幾十年的職業信仰,在這一刻,崩塌了。
……
議事廳內,死寂被嚴景山一聲長長的嘆息打破。
那口氣息里,有驚駭,有認命,還有一絲如釋重負。
“先生……法眼如炬。”他換了稱呼,姿態放得極低,“您說得對,這不是病,是詛咒?!?/p>
他站起身,走到壁爐前,看著那柄中世紀的騎士長劍,眼神變得悠遠而沉重。
“這個詛咒,源自‘歸墟’?!?/p>
終于,他說出了那個名字。
“我嚴家,自晚清起,便是‘歸墟’的看守人之一。我們享受了它帶來的超凡力量與滔天權勢,也必須承受它永無止境的反噬?!?/p>
“那片海,像一個有生命的黑洞,它賜予你力量,同時也在吞噬你的神魂。一代又一代,無人幸免?!?/p>
他轉過身,重新看向葉遠,目光里帶著一絲懇求,一種梟雄末路般的悲涼。
“我不需要先生徹底根除它,我知道那不可能。我嚴家的債,要自己還。”
“我只求您,能為我嚴家,續上一代人的命。讓子舒的父親,我的兒子,能平安度過他四十五歲的這個坎。他……快撐不住了。”
“作為回報,”嚴景山的聲音變得鄭重無比,“龍淵資料庫里所有關于‘歸墟’的檔案,包括我嚴家百年來用三代人的性命換來的,所有關于‘那個地方’的秘密,全部……雙手奉上?!?/p>
說完,他對著葉遠,深深地,彎下了腰。
那是一個百年門閥的家主,一個站在權力金字塔頂端的巨頭,最徹底的低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