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的心瞬間揪緊了,也顧不得禮儀,快步上前,拿出帕子心疼地給兒子擦汗:“允禮,還好嗎?累了就歇一會兒,你的身子不能劇烈的運動。”
她知道慈母多敗兒,但是允禮打小就懂事,根本就不需要多操心,但正是因為這樣她才會更加心疼。
允禮看到母親,努力擠出一個笑容:“娘親,我沒事……”
這時,裴景玨也從書房走了出來,看到這一幕,并未出聲阻止,只是負手站在廊下看著。
陽光灑在院中那對母子身上,勾勒出一種異常和諧溫暖的剪影。
他看著蘇見月眼中毫不掩飾的心疼和溫柔,看著允禮那倔強又依賴的模樣,冷硬的心房某一處,似乎微微松動了一下。
恰在此時,裴長安來找裴景玨。
剛走進主院拱門,看到的便是這樣一幕,蘇見月溫柔地給允禮擦汗,裴景玨站在不遠處靜靜看著,陽光融融,氣氛竟有種說不出的融洽,仿佛他們才是一家人。
而蘇見月臉上那種對著他時從未有過的、發自內心的柔軟笑容,更是像一根毒刺,狠狠扎進了裴長安眼里、心里!
一股酸澀扭曲的嫉妒瞬間沖垮了他的理智!
他猛地握緊了拳,指甲深深掐進掌心,臉色變得極其難看。
蘇見月察覺到有人,抬頭看見是裴長安,臉上的笑容微微一僵,下意識地站直了身體,拉開了與允禮的距離。
裴長安幾步走上前,目光陰沉地在蘇見月和裴景玨之間掃視,最后落在蘇見月身上。
他那充滿嫉妒和譏諷的話語幾乎要脫口而出,但就在最后關頭,他硬生生忍住了。
“表兄。”他先是對裴景玨行了一禮,然后轉向蘇見月,語氣刻意放得溫和,卻帶著一絲不易察覺的僵硬,“月兒,允禮,我是來接你們回去的。允禮身子才好,不宜過度勞累。”
他走上前,狀似自然地想將允禮從蘇見月身邊拉過來,目光卻不由自主地再次落在允禮那張酷似裴景玨的小臉上,心中那股邪火又竄了起來,忍不住陰陽怪氣地嘀咕了一句。
“說來也怪,允禮這孩子,小時候還不覺得,如今越看,這眉眼倒真是……與表兄幼時頗為相似,不知道的,還以為是親父子呢……”
蘇見月沒想到裴長安會這么說,只覺得腦中一片空白,血液瞬間沖上頭頂又迅速褪去,手腳冰涼!
她最深的恐懼,就這樣被裴長安以一種極其隨意又惡毒的方式捅了出來!
她心臟狂跳,幾乎要窒息,臉上卻強行擠出一絲僵硬的笑容,聲音因為極度緊張而微微發顫,語速極快地反駁:“夫君真是糊涂了!你與相爺是嫡親的表兄弟,血脈相連,允禮像伯父豈不是再正常不過?這有什么好奇怪的!”
情急之下,她腦中靈光一閃,立刻轉移話題,語氣帶著劫后余生般的感慨,看向裴長安,仿佛在回憶往事。
“說起來,當年若不是夫君心善,在那荒山野嶺救了墜崖重傷、奄奄一息的我,給了我一個安身之所,恐怕現在早就已經沒有我們母子了。”
裴景玨原本因裴長安的話而微蹙的眉頭此刻蹙得更緊,目光銳利地看向她。
蘇見月仿佛陷入了那段痛苦的回憶,繼續道,聲音帶著后怕:“我逃出來的時候,好像還看到附近有山匪的寨子,他們綁了好多女子,其中有一個,臉上有一大塊紅色的胎記,性子烈得很。
一直掙扎叫罵,只可惜最后惹怒了那些山匪,被拖走了,后來就再沒見過她了,想來應該是兇多吉少了。”
裴景玨猛地上前一步,緊緊盯住蘇見月,聲音因為急切而顯得有些沙啞:“你說的那個地方,在哪?!”
蘇見月被他突如其來的激動嚇了一跳,瑟縮了一下:“好像就在那邊群山的南麓……具體妾身也記不清了,當時只顧著逃命。”
她話音未落,裴景玨已經猛地轉身,對著院外厲聲喝道:“竹壹!備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