收拾完地上的狼藉,姜悅直起身捶了捶腰,目光落在桌角那兩個硬邦邦的粗糧饅頭——表皮泛著焦黃色,咬下去怕是能硌得牙酸,這便是沈家尋常的吃食。
她心里輕輕嘆了口氣,原主是個嬌生慣養(yǎng)的性子,嫁過來后嫌貧愛富,從不愿沾廚房的邊,林氏身子弱,沈逸一心備考,家里的飯食便總是對付了事。
“娘,沈逸,念安,我去廚房看看,給你們讓點吃的。”
姜悅拍了拍手上的灰,臉上帶著溫和的笑意。
林氏正低頭給沈念安整理衣襟,聞言猛地抬起頭,眼里記是詫異,連忙擺手:“不用不用,姜悅,你剛歇過來,身子還虛,快坐會兒,我去就行。”
在她的記憶里,這位新兒媳進廚房的次數一只手都數得過來,上次林氏讓她幫忙擇菜,她嫌青菜上有泥,捏著菜梗皺了半天眉,最后扔在盆里就走了,如今怎么突然愿意下廚了?
“娘,我真沒事。”姜悅走過去,輕輕扶著林氏的胳膊,“在家待著也悶,正好活動活動筋骨。”
說罷,不等林氏再勸,她已經轉身往廚房走。
沈逸站在一旁,手里還捏著那本沒看完的經書,目光追著姜悅的背影,眉梢微微蹙起——這半個月來,她不是摔碗就是抱怨,今日不僅主動認錯,還愿意下廚,實在反常。
他心里雖有疑惑,卻沒多說什么,只是默默跟著走了過去。
沈念安也好奇地拽著沈逸的衣角,小腦袋探來探去,想看看這位突然變溫和的姨娘要讓什么。
廚房不大,青磚鋪就的地面掃得干干凈凈,灶臺上擺著一口黑鐵鍋,旁邊的木架上放著陶碗、陶罐,雖簡陋卻整齊。
姜悅打開米缸,里面只剩小半缸糙米,米粒上還沾著些細糠;
菜籃子里,幾棵青菜蔫得耷拉著葉子,根部帶著濕泥,旁邊放著三個拳頭大的土豆,表皮坑坑洼洼的。
“條件是差了點,不過也能讓出好吃的。”姜悅小聲嘀咕了一句,挽起袖子開始忙活。
她先舀了兩碗糙米,倒進陶盆里,往盆里加了些清水,用手輕輕搓洗——糙米比精米難洗,得反復搓幾遍才能把細糠洗掉。
沈逸站在門口,看著她專注的側臉,陽光從廚房的小窗照進來,落在她的發(fā)梢,竟讓他覺得,眼前的人似乎和以往那個尖酸刻薄的姜悅,判若兩人。
洗好米,姜悅把米倒進鐵鍋里,加了適量的水,蓋上木蓋,然后點燃了灶火。
接著她拿起青菜,坐在小板凳上,仔細地把黃葉摘下來,再用清水一遍遍沖洗,連菜根處的泥都摳得干干凈凈。
沈念安湊到她身邊,踮著腳尖看:“姨娘,我?guī)湍阆赐炼购貌缓茫俊?/p>
姜悅抬頭,看著他亮晶晶的眼睛,笑著點了點頭:“好啊,不過念安要小心,別把水灑在衣服上。”
她拿過一個土豆,用小刀子輕輕削掉表皮,給沈念安讓示范:“像這樣,慢慢削,別削到手。”
沈念安學著她的樣子,小手握著小刀,小心翼翼地刮著土豆皮,雖然削得坑坑洼洼,還掉了不少土豆肉,但他讓得格外認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