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忽然眼睛一亮說道:“雖說不能回家,但這個時節,江兄裴兄他們在省城考鄉試,說不定能碰上呢?!?/p>
趙蟾貴搓搓手:“那咱們不與其他大人們同行,等公文一到就離開黔州府,快馬加鞭北上,說不定正巧能趕上江郎君和裴郎君看桂榜呢。”
沈持:“嗯,咱們抓緊收拾包袱吧?!?/p>
結果,他們走不了了……
但他們也不會留在這里,而是要到省城黔州去入住府衙,接管黔州知府焦硯的知府印,代他執掌一方。
沈持有點意外,也有些誠惶誠恐。
知府可是正四品的大員啊。
乍然坐上那么高的位子,真怕沒本事穩住一頭栽下來叫人瞧笑話。
然而皇命不可違,沈持只能硬著頭皮上,唯有盼著吏部快些選才,早早來接替他吧。
九月二十日,沈持在黔州府衙與一眾官吏,同知、通判等人見面。
官場寒暄之后,便是查閱各種公文,黔地資料,以便知道自己要做什么事,別占著茅坑不拉屎。
于是天天忙到夜里。
星奔川騖,不覺到了十月初。
天變涼,夜里坐在書桌前凍得發抖,但是燒上炭火,又被暖意熏得昏昏欲睡。
初六晚上,通判韓越送了一封公文進來:“沈大人,漕運那邊傳來密令,說今夜讓京城宮里頭的丁公公帶著一批儋州繡娘走水路途徑黔州府,讓開城門讓他們通行。”
黔州府的黔江水路一段是往更南邊的潮州、儋州等地的漕運。
“連夜趕路?”沈持接過來公文一看,此次帶著儋州繡娘船運的宮里頭的大太監丁吉,皺眉道:“黔州到宜昌府這一段水路湍流洶涌,走夜路……很危險啊。”
韓越:“咱們只管開城門,怎么走是漕運上的事?!北境匿钸\隸屬戶部管理,與地方省府無多大關系。
沈持“嗯”了聲。
等韓越出去后,趙蟾桂說道:“大人,我打聽過了,他們說后宮最得寵的周淑妃的生辰馬上到了,儋州府讓十五名繡娘帶著黎錦進京給她做衣裳,趕時間,是以日夜不停。”
儋州府紡織技術精湛,黎錦一直是給皇室的貢品?!吧胶哟蟮刈骺棛C,百花如錦柳如絲。1”說的便是黎錦。
沈持頓了一瞬說道:“你去找幾個水性好的來,跟我去護送他們出黔州府?!?/p>
“大人,”趙蟾桂從口袋里摸出一本話本翻了翻:“咱們還是不要去吧?大人沒聽說嘛,世上有三種人要遠離,”他低頭翻了翻書:“一種是無事獻殷勤的,非奸即盜,第二種是絕色女子,容易被勾魂,第三種不是男人的男人——這船上有女子有太監,大人……”
躲還來不及,送他們作甚。
沈持:“這幾日深夜常常下急雨暴雨,河水暴漲,船行艱難啊?!?/p>
“大人,”趙蟾桂無奈地說道:“我帶著會水的兄弟去就好了,您還是留在府上歇息吧?!边@大半夜的,丁公公和十幾名繡娘算什么,哪兒能勞駕沈持呢。
“黔州府漕運路段水流湍急,深夜人少,”沈持擺擺手說道:“還是我親自去護送他們途徑黔州府吧?!?/p>
省得他們在黔州府境內出事,叫自己惹上麻煩,看來這一晚注定和睡個好覺無緣了。
“再請韓越帶著黔州府的大船跟在后面,”沈持說道:“萬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