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虎父無犬女啊,”劉大夫說起來,十分敬佩這名小小的女將:“她這一去還真去對了,聽說她一到黔州府就打了一場勝仗,這么看,說不定很快就得勝了。”
一打勝仗,黔州府的朱砂能外運,他就不發這個愁了。
沈持也在心中默默祝愿:史玉皎小將軍趕緊得勝歸來。到那時,不僅劉大夫能用上好的朱砂入藥,連邱長風煉丹也不會炸爐了。
對了,他從祿縣離開之前還說大話要為邱道長尋上好的朱砂呢。
一樣兩樣,全都要著落在史小將軍身上。
……
貢院的日子還在繼續。
聽了一陣子鄒夫子的授課,沈持發覺,鄒敏之所以讓學生趨之若鶩,不是他能把八股文講完了,筆給你,你就立刻下筆如有神,立馬文章璀璨,一朝登科。他的神奇之處就在于,他讓你寫八股文,只點評,告訴你寫的不行很垃圾,但又不告訴你怎么修改,朝什么方向修改,就讓你自己去悟,去找感覺。
沈持找他點評幾次文章后,覺得自己寫出來的不是文章而是狗屎,還是那種形狀不完整的臭狗屎,強憋出來的,他深深懷疑自己。
夜里無比懷念青瓦書院的夫子們,他們對學生常常鼓勵,讓人時刻如沐春風。
但等你覺得自己不適合寫文章,干脆不要念這書的時候,下一瞬,突然醍醐灌頂,悟出來了,知道自己的缺陷在哪里了。
不知不覺中,做八股文一日比一日嫻熟。
但這種繃到極限又松弛下來像坐過山車一般的心情起伏難免讓人緊張、焦慮,不安,連日子也過得漫長。
好在幾天之后,江載雪幾個病好了,幾人能一塊兒去上課,有人作伴,心理上似乎輕松許多。
八月尾聲,
殘云收盡夏暑,秋雨帶來涼風。
沈持在貢院聽講已月余,瘦了一圈,
長高一截,拿出帶來的秋裝換上,
褲腿竟短了,要露出腳脖子來。
正等著放假那日出去找裁縫鋪子做身衣裳,
江家的仆人來探望江載雪,順帶捎來了沈家給沈持的包袱,
里面放著兩套衣裳,
還有一雙鞋襪,
三塊手帕,全是簇新的,
但陣腳卻不算極工整,
不像他娘朱氏的活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