玻璃碎成了漫天尖銳。
強烈的慣性撕扯著她的手臂,傅識滄的身體從她的懷抱中脫落,她被狠狠甩出轎車,眼睜睜看著轎車的車頭被撞成一堆廢鐵。
大雨如一枝枝利箭,從天而落,將女人的身心都扎得千瘡百孔。
丈夫和兒子在那一刻都離她而去,伸出的雙手沒能抓住任何一個。
她從來沒有怨恨過他們中的任何一個,她只恨自己。
為什么,是她活了下來?
慘烈的哭聲終于從女人口中爆出,卻遲來了十二年。
安樂言緩緩從女人懷中挪出身體,卻并沒有放開她的手,而是展開雙臂,將她擁入懷中。
一只手輕輕地在她清瘦的脊背上輕輕捋著,他又唱起了那首歌謠。
不知過了多久,女人才慢慢停止了哭泣,抬頭看她。
“他們都死了,”她眼中的光漸漸熄滅,“我什么都沒有了。”
“不,”安樂言的聲音溫柔到幾乎圣潔,“您還有他。”
安樂言引著方芮看向門前。
“您想起來了嗎?在車禍里,您一直護著的人。”
“他還活著。”
“他是傅識滄,您和傅興山的兒子,您永遠可以信任,可以倚靠的人。”
安樂言走出房間的時候,
方芮已經筋疲力盡地睡了過去,而他似乎還沉浸在方才的氛圍中,步履搖搖晃晃。
剛一踏出房門,
他便眼前一黑,暈了過去。
一雙大手牢牢接住了他,將他緊緊摟進懷里。
“真不容易,”玉婆婆嘆了口氣,
“放心,他只是精神消耗過度,今晚可能會發燒,你小心看護著,
過了今晚,
就都好了。”
她的臉上終于泛起了笑容,對那兩位護工說:“小芮不需要綁著了,明早她一醒來你們立刻叫我,
可能還需要幾個月的時間慢慢消除精神上的殘留影響,
但應該沒有大礙了。”
所有的人都松了一口氣。
傅識滄抱著安樂言去了他們的房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