每次沈江霖說她會變成瞎眼小老太太的時候,謝靜姝就樂不可支,她如今正年輕,一想到很多年以后她變成一個小老太太了,沈江霖還在她身邊的時候,她反而對變老一點都不害怕了。
謝靜姝準備一會兒到沈江霖書房里幫他整理一番,沈江霖不放心底下人整理,隨著他伴駕時間越長,手中就掌握著越多的機密,沈江霖的書房內(nèi),片紙不能流出,如今他的書房只有她可以隨意進出。
而另一頭,沈江霖則是登上馬車,在馬車車廂里靜心打坐冥想。
這個年代的馬車避震效果并不好,況且此刻天還未亮,再睡是睡不著也睡不好的,每次到了這個時候,沈江霖便會放空思緒,進行冥想,以平衡長時間在權力政治中心期間過分活躍的腦神經(jīng)。
等到馬車行駛到午門外,沈江霖下馬車后,深深吐出一口濁氣,頓覺耳清目明、精力充沛。
今日有大朝會,此刻已經(jīng)有諸多大臣在午門外等候,沈江霖則是需要先行穿過人流,比他們早一步入宮。
此刻天空已經(jīng)泛出了魚肚白,好幾個大臣三三兩兩地站在一起低聲說著些什么。
夏日的清晨還是比較適宜早朝的,天亮的早,早晨溫度也適宜,諸位朝臣個個身穿官服、頭戴官帽,也就一大清早還受的住。
清風徐徐,早鳥鳴啼,打眼看去,今天一定又是個極好的艷陽天。
好巧不巧,沈江霖在一群人中看到了和他同樣著青色官袍的陶云亭,此刻正一手捧著冊子,一手在記錄,好幾個朝臣在看到陶云亭的時侯,說話聲音都不由小了一些。
雖然此刻還在午門外,并未入得宮門,但是萬一這個陶云亭在冊子上給他們記上一筆,也不是鬧著玩的。
毅王作為親王,同樣是要上朝的,只是大周朝傳承至今,親王若是除了爵位外沒有實差的,也不過就是占個位置而已。
毅王到的不早不晚,剛好和沈江霖前后腳,只是毅王沒將注意力放在沈江霖身上,他的目光落在陶云亭臉上的時候,露出了輕蔑一笑。
陶云亭手中的筆一下子被拽緊了!
這個毅王,簡直就是欺人太甚!
陶云亭深深吸了一口氣,轉過身去別處查看了,眼不見心不煩。
毅王大腹便便,一張肉圓臉擠的眼睛都小了許多,見陶云亭不敢再與他對視,心里得意的很,小小一個六品官,也敢與他硬碰硬?
真是不知所謂!
毅王心情放松,笑著和周圍的人打招呼。
毅王一向平易近人好說話,臉上總是掛著笑,在朝堂上人緣算是不錯的。
沈江霖將這一幕盡收眼底,也不多話,疾步走向宮門,驗明正身之后便當先一步走了進去。
等到朝會開始之后,一如往常一樣,周承翊坐在高臺之上垂詢百官,沈江霖則是坐在小書案后面記錄書寫。
前面一開始,君臣都在商討黃河中下游洪澇泛濫,如何賑災一事,戶部、工部、兵部都有人上前發(fā)言,從如何維護治安,到如何籌措糧食,再到如何災后重建,沈江霖坐在后面一邊寫一邊同樣聽的津津有味。
若有人質(zhì)疑古人的智商和才華,那只能說是現(xiàn)代人太過膚淺自傲了,人家一樁樁一條條同樣說的有理有據(jù),且有許多切實可行之處。
其實沈江霖當年在殿試之時,也有寫過如何防治水患一事,那個時候永嘉帝是有想法要重用沈江霖,并且等到沈江霖鍛煉出來后,讓他親自去主持這件事,但是奈何計劃趕不上變化,永嘉帝蹬腿一去,好不容易攢下來的一點家底,因為這場新舊政權的交替再次清零,而像主持防治水患的工程,那不是一日之功、更不是三瓜兩棗就能修建完的,沒錢就是皇帝也指使不動誰。
而現(xiàn)在遇到的問題,同樣如此。
方案是能定下來,但是周承翊問戶部要錢時,戶部尚書杜凝章卻無奈道:“回稟陛下,戶部目前的存銀都有去處,臣實在無法憑空再變出災銀來,還望陛下恕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