河陽縣里沒有太多好酒樓,“桂香樓”已經屬于一家獨大了,沈江霖說要宴請河陽縣有頭有臉的商人和鄉紳,地方自然不能差了,便就安排在了“桂香樓”,甚至沈江霖還特意提點范從直,讓他那日將整個樓都包下來,二樓宴請賓客,底樓也請一請衙門里的諸位下屬同僚,一起樂一樂。
沈江霖出手不凡,直接拿了二百兩銀子讓范從直去置辦這個事情,若還不夠,只管讓他再來后衙問夫人取用便是。
范從直被沈江霖的豪爽震的雙眼發直,要知道“桂香樓”里一桌最貴的席面也就八兩八錢銀子,而且平時哪怕是他們這些人宴請,都不一定按照最貴的規制去請客,沈江霖卻是聽到了報價之后,眼睛都不眨一下,直接掏了二百兩銀子讓范從直去辦。
范從直一直覺得自己在河陽縣這個地界上,算的上是揮金如土了,沒想到遇到了沈江霖,竟覺得自己一臉的窮酸樣了。
許敏芝是幫著范從直一起去置辦宴席的人,兩人一同從沈江霖的書房出來后,許敏芝聽到了范從直感慨的時候,忍不住就笑了。
“范大人,您長居河陽縣,是不知道京城那邊的物價。但凡在京城,好一點的席面都要十兩起步,聽說最好的席面,五十兩的都有呢!咱們“桂香樓”在京城的話實在是什么都算不了。”
“再說了,您是沒進過后衙,沒見過縣令夫人房里的吃穿用度、擺設家具,夫人身上穿的浮光錦,十兩銀子一尺,光是面料都要花費近百兩,更不用說其中的繡工了,頭上戴的發簪,我只悄悄瞥了一眼,都富貴無極,便是待客用的杯子,都是名家之作,有價無市,咱們沈大人,是真正錦繡富貴窩里出來的人吶!”
范從直聽的眼珠子都要彈出來了!
他也算是見過銀子的人了,可是現在和沈江霖一比,自己簡直就是一個鄉下來的土包子,什么世面都沒見過!
范從直是又嫉又喜,心內一片火熱,好不容易熬到了三月初十這一天,衙門里休沐,他邀請的諸多人俱都粉墨登場,沈江霖作為此地的最高長官,則是姍姍來遲。
沈江霖是被縣衙中的衙役捕快以及一干書吏簇擁著而來,
可謂是眾星捧月亦不為過。
三月的云南,溫暖和煦,春風徐徐,
今日又是一個大晴天,陽光格外的明媚,
沈江霖身穿一襲月白色錦袍,xiong口用銀線繡著青鶴祥云,因為顏色太過相近,
只有近看才能看的清楚,
但是此刻在日光的折射下,同樣能讓站在一定距離外的人看到他xiong口、袖口以及下擺處的刺繡在行止間若隱若現。
沈江霖頭戴碧玉冠,
腰束同色碧玉革帶,革帶下系著紫翡玉佩,
腳踩黑色皂靴,
面上帶著溫潤笑意,明明看似十分平易近人,可偏偏讓那一干商人鄉紳都有一種自慚形穢的感覺。
別以為男人出門在外,就不比行頭打扮了,
京城里頭的人怎么穿,
傳到了云南這邊,
他們同樣引此為風尚。
知道今日要見的縣太爺是京城大戶出身,
他們當然也將自己見客的那一套行頭都拿出來穿在身上,
個個是簇新的衣服,用的面料款式,
都是京城那邊傳過來的時興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