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對這家遠在數千里之遙的“暖水齋”也有所耳聞。
事實上,
江莽也曾想過去進一批這個暖水瓶,但是他們的馬隊去一趟京城就已經極為不易,而且他打聽到這個暖水瓶的售價同樣不菲,便是最便宜的一種,
也要六兩銀子一個,
這個東西他得過兩個,
用了一番之后雖然也覺得好,
但是最終想了想,
沒有找人去談。
一來他打聽到,這家鋪子如今已經是供不應求的狀態,
出的貨不多,二來,馬幫的主要客人還是安南那邊的,
安南的氣候和云南大差不差,常年氣溫偏高,對于熱水的需求并沒有北方這么大;這三來,馬幫的主要集采地還是在云貴之地,運輸方便,京城距離云南太遠太遠,路上的成本和風險也要考慮進去,故而江莽就打消了這個念頭。
沈江霖見江莽知道這個鋪子,臉上帶了一絲笑意道:“不才正是府上的家業。”
江莽愣了一下,其他人也跟著愣住。
他倒是真的沒想到,這么個日進斗金的鋪子,會是榮安侯府的,但是轉念一想也對,哪怕是侯府出身,這銀子也不可能是大風刮來的,如何能這般揮灑?
江莽品奪著沈江霖的意思,難道是要讓他們馬幫進“暖水齋”的貨?這倒也不是不行……
賣沈知縣一個面子,他們應該也能在里面掙個三瓜兩棗。
“若是能和貴府上合作,那是江某之幸。”江莽豪爽抱拳,馬上應承了下來。
沈江霖卻是搖搖頭,立馬糾正道:“江幫主誤會了,家中產業如今都是兄長在管,況且這個“暖水齋”里產的東西,也都是更符合北直隸的百姓需求,賣給江幫主這邊恐怕不能給馬幫帶來多少利益。”
江莽一個鐵血硬漢,此刻是真的動容了。
這位沈大人的話,都是在為他和他的馬幫在考慮啊!
江莽接觸了這么多的官員,有些官員清高的很,但是實際上卻又十分貪婪,既不屑他這種粗人,又看中他口袋里的銀子,有時候甚至不會自己親自見他,而是找個中間人來會,江莽是又要打點中間人,又要上交大筆銀子給到為了行事方便的官員,每過一個府縣都要上交一筆銀子,打通這條商路,其中付出了多少心酸,只有江莽本人知道。
可是沈大人的字字句句,從不提錢、從無為難。
他沒有因為知道馬幫獲利頗豐就心生貪念,也沒有因為家中做這門生意的,就想牽線搭橋,從中分一杯羹,而是處處在為他考慮著想,站在他的角度上在想問題。
至此,江莽是真的開始將沈江霖的話聽到了心里去。
“大人若有高見,還望不吝賜教。”
人說四肢發達、頭腦簡單,但是江莽卻絕不是一個頭腦簡單的人,他通過沈江霖的一字一句,已然明白沈江霖是有想法有主意的,否則不會去提到什么“暖水齋”,或許既是秀實力,又是表明有合作的意向,只是這個意向并非在“暖水齋”,而在其他。
沈江霖見江莽的身體徹底往他的方向傾斜,便知道此刻的江莽已經是放下了心防。
人的語言表情都會騙人,但是人下意識的動作卻不會騙人。
江莽從一開始的肌肉緊繃,坐姿垂直,到現在一點點往他這邊傾斜,肌肉也開始放松,這是一個人開始信任并認真傾聽對方講話時才會有的表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