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承明之意,此間并非公主一人性命。”姜灝橫他一眼,攔下他的話,接口而來,“卷宗上書,城中還有萬余民兵,若是不應了陛下要求,怕又是一場惡戰。”
“吾等何懼惡戰。十數年大小戰役上百場,不多這一場!”
“就是,左右不過是攻城,平疆定邦從來都是要流血的。流血犧牲、馬革裹尸乃我輩之無尚榮耀。裂土拱手相讓,才是恥辱。”
又是接連兩位將軍直言。
“將軍們豪氣云天,自是讓人欽佩。”姜灝安撫道,“然十三州至此刻已經一統,陛下處未必非要動武不成,主要是城中兵甲多為民兵。若是強硬攻城,百姓何辜!”
百姓何辜。
四字力壓千鈞,短暫懾住了在場一干人等。
“藺相——”唐玨細長的眉眼中閃著細碎的光,落在藺稷長案卷宗上。
藺稷看他,又看卷宗,終于在他笑意漸滿的眼神里“嘩”地一聲將卷宗合了起來。一時間,帳中諸將皆舒一口氣,只剩的承明疑惑,唐玨不解。
唯見藺稷合卷而來,走到唐玨身前三尺之處停下,“敢問中貴人,我若不簽,陛下可備有臺殿請長公主。”
“不必,孤來了。”
勤政殿的大門未曾閉合,外宮門一直開著。
夜空烏云潑墨,星月都躲避了身影,云厚得就要落下一場雨來。
隋棠就這般從夜色中走來,依舊身著麻衣素服。若非慢慢走近,地上現出狹長身影,便要當她是一縷幽魂了。
她在丹陛前丈地處頓下,抬眸看丹陛上殿宇內的君臣,同自己胞弟遙遙相對。
隋霖看見她身側侍女手中捧的卷宗,頓時面帶笑意起身,甚至出來殿中相迎。
他站在丹陛上,群臣站在他身后。
“阿姊——”隔著九重丹陛,丈地距離,丹陛兩側三十六虎賁軍死士,隋霖向胞姐開口。
隋棠亦沖著他笑,卻不再往前,而是緩緩往后退去。
“阿姊——”隋霖只覺燭光晃眼,看錯了她的舉止,踏前一步喊她。
然還未曾反映過來,便見得從她身后騰空躍出許多人,四下點足借力,或將隋棠已經掩藏于身后,或于途中擊殺了虎賁死士,或已經來到這一眾君臣身前挾持他們。
虎賁死士有數個反應快的,抽出刀劍防御,卻架不住對方突襲,且人數眾多,又是比他們訓練更久的暗衛,未過幾招便喪生刀口之下。
“隋棠,你——”不過半炷香的時間,勤政殿中的一支完整的虎賁衛隊便被清除干凈,隋棠控制了勤政殿。
隋霖見狀,不可置信地看著她。
明明章臺殿中尚有死士看管她,她是如何招來的這些人。
天空烏云壓下,隋棠揮手示意暗衛讓出一條道,走到丹陛之下,看被挾持的一行二十余人,乃隋齊皇朝最后的君臣。
“首先,你要知道,這趟洛陽之行,不是你借母后之死將我囚來來,而是我借母后之死回來解決一些事情。原本在母后還不曾薨逝前,我便打算回來了。如今不過是回來得讓你愈發相信我無依無靠被你拿捏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