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們,”她抬手向上空指了指,聲音微微發(fā)顫,“千尋,你以為他們有公道么?他們哪會管你殺的是好人還是壞人啊?但凡沾了血,就是血債,要還債;動了情就是情債,要遭劫……你若不信,不妨看看我們兩人的境遇?!”
仲堇氣息亂了。她極少有這樣情緒失控的時刻,雙目盈滿了血絲,渾身上下每一寸肌膚都發(fā)了麻。
殷千尋怔忪地望著她,而后,陡然抬起手拽住了仲堇的襟領(lǐng),推著她,將她死死抵在了冰涼的巖壁上。
她嗓音低啞道:“仲堇你把話說清……”
然而話音未落,腦內(nèi)猛來了一陣劇痛與眩暈。仲堇在她視野中搖晃起來,整個山洞都搖晃起來。
仲堇傾身抱住了她,喚她的聲音聽來異常遙遠(yuǎn)。
“千尋……”
再之后,殷千尋什么也聽不清看不清了,本能將手伸到衣襟里去拿藥,然而拿到半途,手里卻突然空了。
她晃了晃頭試圖讓自己清醒,漸漸,她察覺忘情丹藥的瓶子不知怎么到了仲堇的手里。
仲堇神色凝重,慢慢收回了攬在殷千尋身后的手,轉(zhuǎn)而去揭藥瓶的木塞,里面空蕩蕩剩了沒幾顆。
她將瓶口湊近鼻尖聞了聞,殷千尋驀地清醒過來,將藥奪了回去。
仲堇眉心蹙起:“這哪是六味地黃丸……”
殷千尋垂眸冷冷道:“忘情丹,滿意了?”
仲堇的手仍保持一個虛虛握住的姿勢,倏然,蒼白慘淡地一笑。沒什么比這個笑更能詮釋痛心入骨了。
真正罪該萬死的是誰?似乎是她仲堇。她如何狠得下心讓殷千尋憂悒成了這樣,去吃這種來歷不明副作用不明的丹藥?從前殷千尋對這類荒誕不經(jīng)的靈丹妙藥多么嗤之以鼻,如今竟也病急亂投醫(yī),依賴了起來。
“這藥……管用么?”仲堇心揪得直痛,痛得厲害。
“管用得很,”殷千尋抬眸,諷刺道,“你想試試么?”
說話間,仲堇的肩膀被一把飛刀抵住了。
刀柄束一條紫綢的飛刀。
“仲堇……”
“不論你方才絮叨的這些是何含義,不重要了。”
殷千尋指間微微施力,刀刃陷入仲堇的紗衣。
“我心里沒了你,你在我眼里,就和別人沒什么兩樣。這刀隨時會插在你身上,絕不留情。”
仲堇惘然。
心臟撕扯的疼痛竟令她不由向前邁了一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