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還沒亮透,窗紙剛染了層魚肚白,我就被常立師兄的聲音拽出了夢鄉。“雙月師妹,快起!”
他的聲音隔著帳子傳來,帶著點抑制不住的輕快,“拜師禮吉時定在辰時三刻,可不能誤了!”
我猛地坐起身,腦子里嗡嗡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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昨夜翻來覆去到后半夜才睡著,夢里總浮現爹娘和弟弟的臉,還有正陽派白玉山門的金光,攪得人心神不寧。“知道了師兄。”
我揉著眼睛掀帳子,見常立已經換好了簇新的月白道袍,腰間系著正陽派標志性的云紋帶,襯得他身姿愈發挺拔。
“瞧你眼下的青黑。”
他遞過一面銅鏡,語氣里帶著點好笑,“緊張成這樣?拜師禮就是走個過場,師父和師兄師姐們都好得很。”
銅鏡里映出的姑娘面色蒼白,頭發也有些亂。我攥了攥衣角,低聲道:“我怕自已讓不好……”
畢竟是第一次經歷這樣的場合,更何況,這里的一切都還那么陌生。
“放心。”
常立從門外拎進一個木盒,打開來是件淡青色的道袍,針腳細密,領口繡著小小的云紋,“這是我讓裁衣房趕制的,你先換上。等會兒我帶你去正殿,跟著我讓就行,錯不了。”
換好衣服,常立又幫我把頭發綰成簡單的雙環髻,用木簪固定好。“這樣就齊整了。”
他上下打量了一眼,記意地點點頭,“走吧,該去正殿了。”
晨光順著回廊的窗欞淌進來,把青石板都染成了暖金色。遠遠就聽見正殿方向傳來隱約的鐘鳴,沉穩悠長,敲得人心頭一靜。越靠近正殿,來往的弟子越多,他們都穿著統一的道袍,見了常立便恭敬行禮,目光落在我身上時,帶著好奇,卻沒人亂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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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陽派的規矩,果然嚴明。
正殿比我想象中更莊嚴肅穆。梁柱是千年古木,雕著騰云駕霧的龍紋,正中供著塊墨玉牌匾,上書
“正陽”
二字,筆力遒勁。牌匾下的主位上,坐著一位身著紫袍的男子,正是那日在回廊聽常立說話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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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的師父,許益真人。
我原以為能被稱作
“真人”
的,該是白發長須、仙風道骨的老者,可許益真人看起來不過三十許,劍眉入鬢,眼眸亮得像淬了光的寒星,明明是端坐不動,卻自有一股迫人的氣度。他見我進來,目光在我身上停了停,不算嚴厲,卻讓我下意識地繃緊了脊背。
“師父,弟子帶雙月來了。”
常立躬身行禮,聲音比平日里更恭敬幾分。
許益真人微微頷首,目光轉向我:“便是雙月?”
“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