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正陽派下山,走半個時辰便是熱鬧的街市。“清風樓”
的招牌在日頭下閃著光,朱紅門板旁掛著兩串紅燈籠,風一吹就晃悠悠的,倒比門派里的肅穆多了幾分煙火氣。
“這家的紅燒排骨是一絕。”
常立掀開門簾,側身手護著門框,“我上次下山帶了些真空包裝的,師妹嘗嘗就知道了。”
剛踏進客棧,菜香就裹著酒香涌了過來。小二麻利地把我們領到二樓雅間,推窗就能看見街景
——
挑著擔子的貨郎、追著蝴蝶跑的孩童、坐在茶攤邊下棋的老者,鮮活又熱鬧,像極了沒出事前的溪月村。
“今日不管修為,只管吃。”
華芃一屁股坐下,拿起菜單就點,“烤雞要脆皮的,清蒸魚得用剛出水的鱸魚,再來個菌菇湯,解膩!”
曉阮笑著搶過菜單:“還得加個桂花糕,雙月妹妹是姑娘家,該愛吃這個。”
她轉頭看我,眼底亮晶晶的,“對了,要不要嘗嘗這里的‘醉流霞’?是用桃花釀的,度數不高,甜絲絲的。”
酒?我愣了愣。爹娘在世時,爹爹偶爾會抿兩口米酒,說
“解乏”。現在……
或許真能解解心里的堵。我點了點頭:“好啊。”
常立想說什么,看了看我,終究只是道:“少喝點,初次沾酒容易醉。”
菜很快上齊了。烤雞油光锃亮,一撕就冒熱氣;紅燒排骨燉得酥爛,醬汁裹著肉香;清蒸魚臥在青瓷盤里,灑著翠綠的蔥絲,鮮氣直往鼻子里鉆。華芃已經倒了酒,琥珀色的酒液在白瓷杯里晃蕩,真像晚霞落進去了。
“先敬師妹!”
華芃舉杯,“歡迎加入咱們師門!”
我學著他們的樣子舉杯,酒液碰到嘴唇,果然是甜的,帶著淡淡的桃花香。可咽下去之后,喉嚨里卻泛起一絲澀,像極了墳前那杯沒喝完的冷茶。
“師妹以前在家,爹娘也給你過生辰嗎?”
啟琳給我夾了塊魚,柔聲問道。
一句話撞得我心口發疼。我沒說話,只是端起酒杯,又喝了一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