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的眼睛死死瞪著我,瞳孔里最后的光彩迅速消散,被無邊的恐懼和黑暗吞噬。
心口的血如同開閘的洪水,瞬間染紅了她嶄新的水紅衣裙,那朵粉色的絹花也被濺上點點猩紅,詭異而刺目。
“今日,”我看著她的身體在我刀下劇烈抽搐,感受著刀柄傳來的生命流逝的震顫,一字一句,冰冷地宣告,“臣就用這潑天軍功,換她死。”
噗通。
柳鶯兒眼中的光芒徹底熄滅,身體軟軟地癱倒下去,像一灘爛泥,只剩心口那柄貫穿了她和皇帝手臂的碎月,兀自散發著森冷的寒芒和濃重的血腥氣。
李承胤捂著自己被刀鋒貫穿、血流如注的手臂,劇痛讓他額角青筋暴跳,冷汗涔涔而下。
他死死盯著柳鶯兒迅速灰敗下去的臉,眼中翻涌著痛惜和難以置信,最終化為一片深不見底的冰寒。
他猛地抬頭,那目光如同淬了毒的匕首,狠狠刺向我:“蕭……蘊……!好得很!”
顧亭柏連滾帶爬地撲到柳鶯兒身邊,抱起她尚有余溫的身體,發出絕望的哀嚎:“鶯兒!我的鶯兒!”
“滾!”李承胤從齒縫里擠出一個字,帶著雷霆之怒。
他死死盯著我,那眼神,恨不得將我生吞活剝。
最終,他猛地抽回手臂,任由碎月帶著一串血珠從他和柳鶯兒身上拔出。劇痛讓他悶哼一聲,身形晃了晃,被沖進來的內侍慌忙扶住。
“回宮!”他咬著牙,從喉嚨里擠出命令,最后剜了我一眼,那目光里的殺意,濃得化不開。
柳鶯兒的尸體被顧亭柏哭天搶地地抬走了。將軍府彌漫著濃重的血腥氣。
幾天后,顧亭柏帶著他的兒子顧瑞,堵在了我北衙大營轅門外。
顧亭柏一身素服,形容枯槁,眼窩深陷,指著轅門破口大罵,聲音嘶啞如同夜梟:“蕭蘊!你還我鶯兒命來!”他罵得唾沫橫飛,狀若瘋癲。
那孩子顧瑞,穿著一身半新不舊的綢緞袍子,小臉上也帶著怨毒,跟著他父親尖聲叫罵:“你這個惡毒的女人!害死我鶯娘!你會遭報應的!”
當初親娘死了都沒這么義憤填膺,現如今死了個姨娘就敢來我這里叫囂。
營門守衛的士兵手按刀柄,眼神冰冷,如同在看兩條狂吠的野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