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衍心中暗暗松了口氣,這個要求倒也不過分,但他不會這么輕易答應,嘴上繼續(xù)糾纏道:“守相之職,何等重要——”
“司徒!”邵勛加重了語氣,道:“襄城七縣,為彌賊禍害,至今仍有少許殘匪,一般人干不了。”
“你!”王衍眼睛一瞪。
他的性格,輕易不會與人置氣。合則兩利,不合則散,即便真要搞一個人,也不會公然撕破臉,而是sharen于無形。
但在面對邵勛的時候,很多手段沒法用。
真撕破臉吧,邵勛肯定會很難受,甚至養(yǎng)不了這么多兵。但事情一定也會弄得不可收拾,今后洛陽有事,別想喊得動他了。
今后洛陽會有事嗎?王衍覺得,事情只會越來越多。
也就是說,邵勛的重要性大大提高了。
但這個人的跋扈勁是真的讓人難受,居然威脅派到襄城的新太守,讓王衍很是無語。
邵勛以前固然跋扈,但也沒到這個地步啊。
這廝,真的是看菜下碟。朝廷稍微露出點疲態(tài),他就提價了。
“司徒。”邵勛又換了副口吻,笑道:“襄城那地方,我為司徒管著便是。閑時練些兵,洛陽有事,須臾北上,力保朝廷安危。另者,廣成澤北緣有一地甚美,背山臨水,長堤環(huán)繞,綠樹成蔭。春日之時,百花盛開,含津吐榮……”
“行了。”王衍真拿他沒辦法,揮手阻止了。
先講明自己的價值,是洛陽附近最靠譜的武力,你們必然要用我。
再威脅一番,襄城太守別人干不了。
最后來軟的,給你在廣成澤旁邊挑了一個風景勝地。言外之意,可以建莊園。
伱別說,這個還真讓王衍動心了。
他家那個別院被賊軍禍害得一塌糊涂,思來想去,洛陽城郊還是有點危險,在廣成澤覓地新建一個顯然更好。
世家大族,沒有莊園別院是不行的。
“盧子道當過中書監(jiān),確實可任襄城太守。”思及此處,王衍終于松口了,道:“還有么,一并道來,省得你再來煩老夫。”
“黃彪、李重二人,驍勇善戰(zhàn),屢建功勛,可為部曲將。”邵勛又道。
“可。”王衍點了點頭。
這都是小事了,你不給官,人家在事實上也是官——對普通人而言改變階級的天大的事情,在王衍眼里,幾乎不值一提。
“最后還有一事。”邵勛繼續(xù)說道:“仆建議朝廷出面,組織百姓、莊客、堡戶搶種雜糧,收獲后,改種冬小麥。”
“就這事?”王衍有些驚訝。
“此乃大事!”邵勛正色道:“今歲春粟,收成恐大受影響,現(xiàn)在搶種菽豆之屬,收完后再種麥子,來年五六月間便可收獲。王彌已被擊潰,短期內(nèi)或無事,但明年呢?手中有糧,心中不慌,收了麥子以后,即便有敵來犯,亦可堅守許久。”
“這年月,種稻麥的人很少……”王衍有些猶豫:“磨麥也是件麻煩事。”
“司徒糊涂啊。”邵勛不客氣地說道:“麥飯再難吃,總比餓肚子強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