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出縣衙大門,冬日的陽光似乎比來時更加明亮溫暖,灑在他清瘦卻挺直的肩背上。
他瞇起眼,望向湛藍高遠的天空,心中那因漕運案而埋下的種子,被新縣尊的賞識與張時敏的預言徹底點燃,一股前所未有的激流在xiong中奔涌。
前路,似乎在這一刻被照亮了許多。
他不知道的是,此刻家中柴房里,另一場悄無聲息的變革正在發生。
趙楠蹲在柴房昏暗的角落里,面前擺著那架費盡心力得來的五錠紡車。
這段時間跟著著孟氏一起干活,趙楠對紡布已經駕輕就熟。
冬日的陽光從狹小的窗縫中擠進來,在塵土飛揚的空氣中劃出一道細弱的光柱,正好落在她手中的棉條上。
“這個錠子的角度不對”她喃喃自語,用一塊撿來的鋒利石片小心地刮削著第三個錠子的底部,“傾斜度應該再大一些,這樣紗線才不會斷。
”三天前,當她終于拖著那架沉重的紡車回到王家時,孟氏和王璟昱都被縣衙突如其來的傳喚驚得自顧不暇,根本沒人注意到她偷偷藏進柴房的“寶貝”。
這給了她充足的時間研究這個時代的紡織工具。
作為一個穿越者,趙楠前世雖然不是什么紡織專家,但基本的物理原理和機械知識還是有的。
眼前這架三錠紡車雖然結構簡單,卻已經包含了多錠紡車的核心原理——通過一個主動輪同時帶動多個錠子旋轉,成倍提高紡紗效率。
問題是,這架紡車顯然出自某個鄉下木匠之手,做工粗糙,三個錠子的角度和高度都不一致,導致紡出的紗線粗細不均,還經常斷裂。
趙楠花了整整兩天時間,用石片和碎瓷片一點一點修整每個錠子的角度,又用破布條纏住主動輪的軸以減少摩擦。
“再試一次”她抹了抹額頭的汗水,將準備好的棉條搭在第一個錠子上,右腳踩動踏板。
吱呀一聲,三個錠子同時轉動起來。
趙楠全神貫注地控制著右手抽紗的速度,左手均勻地輸送棉條。
光柱中,三根細若游絲的棉紗漸漸成形,在錠子上纏繞成均勻的線圈。
這一次,沒有一根斷掉。
“成功了!”趙楠幾乎要歡呼出聲,又趕緊捂住自己的嘴。
她小心翼翼地繼續踩著踏板,眼睛一眨不眨地盯著那五根同時成形的紗線,仿佛看著世界上最珍貴的寶物。
這架經過改良的三錠紡車,效率是普通單錠紡車的兩倍不止。
更重要的是,她紡出的紗線細密均勻,質量遠超市面上的普通棉紗。
這意味著什么,趙楠再清楚不過——在這個紡織業剛剛萌芽的時代,優質的紗線就意味著白花花的銀子!“得想辦法弄到更多的棉花”她一邊繼續紡紗,一邊在腦中飛速盤算。
余姚本地不產棉,棉布多從松江一帶運來,價格昂貴。
但若她能紡出更細更均勻的紗線,織出的布匹品質將遠超市面上的普通棉布,利潤空間可想而知。